救命！我的同事被国宝袭击了！

我永远记得那个闷热的午后，竹叶在热浪中蔫头耷脑地垂着。刚给三只熊宝宝换完新鲜竹枝，我蹲在树荫下刷手机放松。突然隔壁活动场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，我冲过去时看见香姐瘫坐在地，小腿上三道血痕正汩汩往外冒血珠，怀里的竹枝散落得到处都是。

"欢欢突然扑上来的......"香姐疼得直抽气，手指死死攥着工作服下摆。我们几个手忙脚乱给她包扎时，监控屏里那只肇事熊猫正慢悠悠踱回树荫下，毛茸茸的屁股沾着几片竹叶，仿佛刚才的暴起伤人只是人类产生的幻觉。

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饲养员受伤了。成年大熊猫看似憨态可掬，实则领地意识堪比野生东北虎。园区里每个饲养员身上都有"爱的印记"，我手腕上那道月牙形疤痕就是去年给团团喂苹果时留下的纪念。

处理完伤口回到准备间，我重新抄起砍竹刀。刀刃劈开青翠竹竿时，清冽的汁液溅在围裙上晕开星星点点的绿。突然想起刚入职时师傅的忠告："别被它们的外表骗了，这些黑白胖子发起狠来能咬断狼脖子。"当时我摸着训练用假人身上深达三厘米的齿痕，后颈寒毛都竖了起来。

抱着新砍的竹枝蹑手蹑脚走进活动场，欢欢正背对着我啃竹叶。晨露未晞的竹枝刚摆好，这祖宗突然转身朝我龇牙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。我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放轻了——上个月老张就是在这时候被扯掉半截裤管的。

直到退出安全距离，我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。监控室里香姐正盯着屏幕发呆，她裹着纱布的腿搁在椅子上，整个人像被抽了魂似的。我知道她在想什么：去年被调走的莉莉姐，就是因为被熊猫抓伤后出现应激反应，现在连毛绒玩具都不敢碰。

"欢欢今天啃了十二斤竹叶呢。"我故意把数据报得特别响。香姐睫毛颤了颤，终于把视线从监控屏移开。我们都知道这些数字意味着什么——每只熊猫每天要吃掉40斤竹子，饲养员要砍够五筐新鲜竹枝，还要时刻提防这些看似温顺的猛兽。

转去室内馆的路上，游客的惊呼声浪几乎掀翻屋顶。三只半岁大的熊宝宝正在软垫上滚作一团，糯米团子似的身体撞得木架咚咚响。最皮的圆圆突然抱住我的雨靴，黑葡萄似的眼睛眨巴着，粉红舌头卷走我偷偷带的苹果块。这小混蛋绝对知道怎么讨人喜欢，每次犯懒不肯爬树就冲饲养员歪头杀。

玻璃幕墙外突然爆发出欢呼。原来是大宝在表演绝活——它把红色皮球顶在鼻尖上摇摇晃晃走了三步，圆滚滚的肚皮几乎蹭到地面。前排摄影师们快门按得噼里啪啦，闪光灯晃得小家伙眯起眼，居然还知道换个方向摆pose。这聪明劲儿要是用在正经事上，何至于啃竹子都能被卡喉咙？

给幼崽们称体重堪称每日大戏。电子秤刚摆好，圆圆就扒着栏杆死活不肯下来。好不容易哄上去，它又故意蜷成球状，活像颗漏了馅的芝麻汤圆。等终于测完数据，我的工作服已经沾满熊猫口水，活脱脱像是刚从竹林里滚出来的。

傍晚巡场时撞见惊险一幕：欢欢不知怎么卡在了树杈间，两条后腿悬空乱蹬。我和三个同事举着竹竿忙活半小时，这祖宗倒是悠闲得很，中途还抽空啃了半根救援用的竹枝。等它终于扭着屁股滑下来，我们几个早已汗流浃背，欢欢却没事人似的溜达到水池边泡脚去了。

月光爬上竹梢时，我蹲在监控室核对今日数据。屏幕里的大熊猫们睡得四仰八叉，偶尔发出梦呓般的哼唧。香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，她腿上结痂的伤口在月光下泛着微光。"明天该给欢欢换栖架了。"她说这话时，监控屏里的黑白团子正抱着竹枝翻了个身，毛茸茸的耳朵像两片小乌云，在夜风里轻轻颤动。